聽主微聲•明主心意

◆林瑋玲（作者現任教於靈糧神學院）

「羊跟著我，因為認得我的聲音……。我是好牧人，我認識我的羊，我的羊也認識我。」
（約十4,14）

　　「如果是你，在這種時候你會怎麼做？」我的好朋友近來因為辦公室人事的不合深受困擾，不斷向周圍的好友尋求智慧良策。

　　「我為這個困擾已經嚴重失眠一星期，請為我禱告並給我建議。」不久前收到遠從海外來的十萬火急電函，一位曾經輔導過的弟兄，已逾而立之年終於碰上了似乎是「真命娘子」的姊妹。只因之前他領受了一個特殊的催迫聲音，要為主的緣故承擔未曾想過的擔子。這令他困惑又為難，因為這位品格才學出眾的姊妹，出身、背景、樣貌，特別是近乎殘障的健康問題均與他的期待出入過大，神的心意真是如此難以領受的嗎？

　　每個人在一生中，都會面臨無數次重大的抉擇，也會有些時刻是必須陪伴或參與別人的重大決定。無論是向人求助以渡過自己的艱難，或是反過來幫助別人一同走過迷霧歧路，這都牽涉到分辨與察驗（discernment）。對於基督徒，這特別指的是明白神的旨意，而這種分辨的過程，必須要能聆聽神的聲音。聆聽以致能明白何為該做的決定，而不是憑自己的意思來行，這是基督徒的信仰與實踐；只是聆聽本身也需要分辨真假、對錯、如何聆聽、聆聽的方式與原則......等等，這些一直也是歷代聖徒與靈修學家關切、學習的課題。接觸到史密斯（Gordon Smith，現任維真神學院教務長）的著作，正是因為他的標題（Listening to God in times of choice:The art of discerning God's will）清楚地提到抉擇時刻、聆聽神與分辨三件事的重要關聯。我在美國曾參與的教會，目前正使用這本書來訓練牧者及教會的領袖們，進行「屬靈引導」的事奉。

屬靈分辨的基礎

　　誠如史密斯在書中所提的觀點，分辨不只是在人生重大決定時才顯得實際與切要，事實上察驗與分辨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是基督徒的生活核心，因為明白神的心意並且去順服正是基督信仰的核心，所以葛林神父（Thomas Green）如此為分辨下註解：分辨是禱告與行動的相遇（Discernment：where prayer and action meet）。分辨是成熟的記號，神的兒女在禱告上應該要懂得神的聲音，以致能有負責任的行動。對於天主教會，這是指不再單單靠賴教會的指示，而能有獨立個體的信仰表現。對於基督新教系統，則指能善於聆聽神透過聖經給予的引導。史密斯與葛林神父在分辨的學習上是亦師亦友的師生關係，兩人都強調外在客觀的印證（教會或聖經），並不是絕對、唯一的憑藉。

　　神的兒女既然與天上的父有著親密的關係，其間的互動就是生動、活潑的，而不應似電腦程式般的機械化。神讓人有自由的選擇與責任，因為我們被愛，被祂視為尊貴，也是有成長的責任該去承擔的。因此史密斯一開始便確立神的兒女能有這特殊的權柄，得著神的指示，是因為神願與我們為友。這份特別的友誼關係是神人互動的基礎，也使得我們在面對抉擇時不必也不能僵硬地套用其他時空的慣例；神是活的，對話也因此新鮮，所以分辨的聆聲能力必須是當下的、情境化和生活化的。

　　這是本書適用於屬靈引導（spiritual direction）之故，因為屬靈引導的目的在幫助人與神建立親密的關係，並且幫助人在靈命上成長，使他看到神如何在他裡面、在他的周圍環境，並藉著他（作神器皿）工作。本書提供的正是屬靈分辨的洞察力和與神同行的法則。

多元化的屬靈觀

　　本書作者因為受到他的屬靈導師葛林的影響，同時呈現了天主教與基督新教中的屬靈引導與分辨的精華，特別是羅耀拉《神操》（Spiritual Exercises）中分辨、察驗的原則與精神，實在是教會傳統中極寶貴且有洞見的屬靈操練，也是在福音派基督教著作裡，談明白神旨意較不易看見的角度。作者個人的衛斯理傳統背景，也有比其他新教傳統更重視內心中聖靈感動的特色，因此在聆聽神微小卻活潑、真實的聲音上，顯然較其他宗派寬闊敏銳，卻不失更正教重視聖經的核心傳統。

　　除了以上兩個主要的傳統，本書亦揉合多位不同時代、重量級的屬靈大師的經驗與洞見，如改教時期的靈魂人物馬丁路德和加爾文、十九世紀的陶恕（A.W.Tozer）、廿世紀的靈修學家莫頓（Thomas Merton）及今人葛林。從這些在屬靈引導上足具份量的導師的經驗裡（特別是從他們的掙扎與困頓中），我們看見可能的危險、錯誤之經驗的累積。這正是本書的豐富之處，如葛林在書中序言所說：「這是最好的教派合一表現」，因為沒有一個人、一個世代、一個傳統能宣稱自己擁有對神完全的認識，具有無誤的分辨、洞察力。

作者本意

　　本書內容相當繁瑣、仔細，當作者陳述分辨神旨意需要思考的每一個主題時，幾乎是沒有遺漏地砌磨著那個主題的所有粗糙、瑕疵面。如果你企圖將此書當成天路分辨的使用說明書來引路，優點是詳盡而條理清楚，困難則是難以記憶背誦，因為作者並非意圖給出一些實用簡單的法則。

　　另外，若讀者期待作者會告訴你如何進行聆聽，大概也會有些失望。雖然整本書中不斷提醒新教系統在聆聽神的微聲上有哪些偏見與疏忽，但對聆聽的學習著墨並不深，卻是將所有的焦點對準分辨一事。

你必然會遇見的指正

　　值得一提的是，本書在討論福音派信徒最流行的分辨神旨意的兩種主要類型──藍圖派和智慧派觀點時，幾乎把我們生平所知且曾用上的方式都點出來了，並且不幸地（或者其實是幸好）就說中了我們犯過的錯誤。因為無論我們習慣用福音派流行的哪一種類型觀點來判斷神的旨意，必然都有某些盲點與背後錯誤的假設理論。這是本書一直展現的優點：一種持平的看法。也許這就是將屬靈傳統不同面向與優點統合的好處，同時也恢復了更正教所失落、輕忽的聽主微聲的藝術與信心。

　　誠如本書的結尾，史密斯用莫頓的話表達了分辨之路的學習，「我們本是初學者，且將一直是個初學者」，我想這是對屬靈事物的學習最正確、可信的態度。敬虔愛主如保羅不也說自己是「尚未得著」，而在今世的所見、所知、所體驗不過是「對著鏡子觀看，模糊不清」，但有一日到主面前就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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