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基督徒的行動與信念雜誌
思想文化/社會評論/弱勢關懷/文學藝術


【曠野144期2006年11-12月出刊】

本期目錄:
亙古不變的風雲人物
走出落伍的爛泥壕溝戰
一杯涼水的呼喚
光照進黑暗──冥想林布蘭
為知識分子解惑的當代先知
神就是福音
中場插曲
小心撒但的詭計
永垂不朽的《榮耀頌》


曠野藝文韋瓦第(Antonio Vivaldi, 1678─1741)
——永垂不朽的《榮耀頌》

◇ 陳茂生

   〈榮耀頌〉(Gloria)是基督教音樂中最為人熟知且喜愛的音樂。它原是路加福音二章13∼14節的天使之歌,頌讚耶穌基督降生的經典讚美詩。不但成為基督教禮儀中最重要的一環,更是古今世界各國作曲家譜曲的靈感泉源。從最早期的單音素歌、複雜的複音音樂到現代的各派行家,都極盡功力,試著創作最能歌頌上帝偉大榮光的〈榮耀頌〉。最著名的作曲家當屬早期巴洛克的韋瓦第、高峰巴洛克時期的巴赫、浪漫派後期的普朗克(Francis Poulanc, 1899-1963),以及二十世紀的路特(John Rutter, b.1945)。當然,這些作曲家的〈榮耀頌〉是比較特殊的,他們所譜寫的〈榮耀頌〉都以單曲多樂章的姿態出現(除了巴赫的作品,特別是《B小調彌撒曲》中的〈榮耀頌〉,是先有〈榮耀頌〉的寫作,再完成其他彌撒曲中的垂憐曲、信經、聖哉及讚主曲、羔羊頌),其他許多大作曲家的〈榮耀頌〉,都融入了傳統彌撒曲之中,成為基督教禮拜音樂的經典,如莫札特、海頓、舒伯特、貝多芬、古諾、布魯克納的偉大作品。而韋瓦第的這首單曲多樂章的《榮耀頌》不但創新了彌撒曲中〈榮耀頌〉的形式及風格,更成為影響當代及後世作曲家創作〈榮耀頌〉的典範,使它成為永垂不朽的頌讚之歌。

    沒有人能確定韋瓦第何時或為何譜寫這部《榮耀頌》,但是大部分音樂學者都同意,這首曲子一定是為了當時“Ospedale della Pieta“ 1的禮拜儀式所寫,原本可能只用於聖誕節的慶典。全曲充滿了韋瓦第器樂音樂的活力及趨動力、合唱音樂的豐富和聲及變化、獨唱及重唱配搭的靈巧,使全曲不但輝煌燦爛,也洋溢著溫馨柔和及寧靜之感,傳達出頌讚上帝的深摯喜樂。

    二○○五年,全世界音樂界為了紀念韋瓦第的三百三十週年誕辰,各種出版及演講不斷,教會界也積極參與。這股熱情延燒到二○○六年,許多教會(從台北到洛杉磯,從華人到美國人的教會詩班,有的以拉丁文原文獻唱,有的則以台語獻唱)2,準備以此作為聖誕節的最佳音樂獻禮。

    本文將介紹《榮耀頌》的內容,下期再詳加介紹韋瓦第傳奇的一生及其他精采作品。

對上帝至大榮耀的禮讚
    一九三九年九月十六日至二十日於義大利舉行的〈韋瓦第節慶〉,壓軸曲目就是《榮耀頌》(D大調,RV 589)。九月二十日星期三,在義大利中部城市西恩那的塞爾維(Servis)教堂演出整場聖樂曲,這是主辦單位巧妙的安排,因為這曲《榮耀頌》不但傳達出歌頌上帝極大榮耀的喜樂,更帶動了義大利人對韋瓦第聖樂作品的重視及提倡。全場是由當時的名鋼琴家、指揮家及作曲家Alfredo Casella(1883-1947)3指揮,Siena的Chigiana音樂院合唱團及管弦樂團演出。Casella自己擔綱撰寫樂曲解說。全場由義大利國家廣播公司(E.I.A.R.)實況轉播,後來成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韋瓦第第一首被錄音且最重要的聖樂作品。韋氏將他的《榮耀頌》分成十二個段落,但因十一、十二兩段落是連續唱出,所以常被視為十一個段落。靈感來源是路加福音第二章13∼14節。

    第一段(D大調):Gloria in excelsis Deo
(在至高之處,榮耀歸與上帝)

    韋瓦第應用整首音樂的中心調性──D大調,巧妙地開始了首段(這也是當時義大利製造的頂尖小喇叭的調性)。先是弦樂的八度大跳及連續不斷的快速音群配合燦爛的小喇叭二重奏,成為經典式的教會慶典音樂。不但充滿催眠似的力量,更使聽者有觸電的感覺(小喇叭經濟而有效地應用在這開場白以及結論段,是韋瓦第音樂敏感度的充分表現。這種方法後來也常出現在韓德爾與巴赫的音樂之中,特別是在《彌賽亞》神劇以及《B小調彌撒曲》之中)。

    第二段(b小調):Et in terra pax hominibus, bonae volun tatis
(在地上,平安歸與祂所喜悅的人)

    b小調,平行,模仿式的複音音樂以及持續低音,隱約帶出耶穌基督的降世,雖是要帶平安給世人,卻透露出祂將受苦的端倪,全曲充滿了柔情及令人沉思的氣息。

    第三段(G大調):Laudamus te, Benedicimus te, Adoramus te, Gloriticamus te
(我們讚美你、稱頌你、朝拜你、歸榮耀與你)

    這是一段令人心神雀躍的女高音二重唱。全曲以卡農的方式,串聯出充滿柔和及真摯情感的音樂。全曲似乎可聽出兩位女高音寧靜的喜樂及歡笑。

    第四段及第五段(e小調):Gratias agimus tibi, Propter magnam gloriam tuam
(因你偉大的榮光,我們感謝你)

    這兩段都是不間斷地唱出,第四段雖只有六小節「過橋似」的垂直和聲,卻很精采地接連到第五段,戲劇性地進入一段以拱形曲線構成的賦格。這是韋瓦第勾畫歌詞深意的傑作,卡農式的對位音樂,使整段音樂高潮迭起,充滿了頌讚的力量及心意。

    第六段(C大調):Domine Deus, Rex coelestis, Deus Pater omnipotens
(全能的天父,天上的君王,我們讚美你)

    這首令人有窒息感的音樂,以女高音及雙簧管(原稿註明也可用小提琴)展開優美的對話;而撥奏的低音部則帶出了雀躍的心不間斷地頌讚,頗有「餘音繞樑」的力量。

    第七段(F大調):Domine Fili Unigenite, Jesu Christe
(耶穌基督,上帝的獨生子)

    F大調有力的合唱。活潑有力、節奏靈巧的第一主題以及曲線平穩的第二主題,貫穿了整曲,將耶穌降生的喜悅以及道成肉身的事實充分展現。而歡欣不斷的附點八分音符的低音部,更將整段讚美聖子的精神表露無遺。

    第八段(F大調/d小調):Domine Deus, Agnus Dei, Filius Patris
(聖父之子,上帝的羔羊)
Qui tollis peccata mundi, miserere nobis
(免除世人罪過的,求你憐憫我們)

    這段不朽的樂章與第二段相得益彰。F大調夾著d小調,緩慢卻充滿內聚力。它以深沉的女低音獨唱以及合唱團的回應,有力地將人類祈求「上帝羔羊的憐憫」之聲表達得淋漓盡致。

    第九段(e小調):Qui tollis peccata mundi, suscipe deprecationem nostram
(免除世人罪過的,請聽我們的禱告)

    韋瓦第使用了無比優美的和聲、極緩慢的速度、不斷變化的音程,刻畫出人類祈望耶穌垂聽禱告的心願。更以半音階的和聲進行,深刻描繪出耶穌基督將世人罪過除去的恩典。

    第十段(b小調):Qui sedes ad dexteram Patris, Miserere nobis
(坐在聖父右邊的主,求你憐憫我們)

    低音樂器以上揚的音群以及高音部的下降音群,謙卑地祈求那自天而來的回應,表達了鍥而不捨的祈禱心志。

    第十一段及十二段(D大調):Quoniam tu solus Santus
(因為你是惟一的至聖者)
Cum Sancto Spiritu in gloria Dei Patri, A-men
(與聖靈同享聖父的榮光,阿們)

    第十一段:韋瓦第使用第一段的靈感動機,前後呼應,使全曲得到完美的一貫性。而第十二段一開始,小喇叭再度燦爛地展現,精采有力地帶出了結論段的光輝,莊嚴有力地頌讚三位一體的上帝。全曲在劇力萬鈞的「阿們」聲中結束。請注意,韋瓦第是多麼用心地將調性比重均衡分配於各段落,而速度及人聲的適度安排,以及燦爛輝煌的小喇叭絕佳效果,都是韋瓦第成為巨匠的重要因素。

入世而不俗的聖樂傑作
    韋瓦第的《榮耀頌》是一首「入世而不俗」的聖樂。不但充滿深沉的宗教情操,更蘊涵了一段誠摯的委身,完美地表達出對上帝的榮光及莊嚴無盡的感恩與頌讚。事實上,即使是一般的愛樂者,不論是各種不同種族及階層,都可能因著演奏、演唱或聆聽此首聖樂而得到某種啟示及心靈的提升。甚至哀傷的心靈,也可能因這誠摯、美妙的音樂力量,得著滋潤及安慰。

    韋瓦第大概作夢也沒想到,在他去世後兩百多年,能藉著所創作的音樂向世人
宣揚上主的美善。尊稱他為「入世」的音樂宣教士,應是相當合宜的。在此,特別推薦 Robert Shaw指揮,Atlanta愛樂交響樂團及合唱團演奏的唱片版本,相信聆賞之下,更能體會聖誕的真義。

附註
1.“Ospedale della Pieta”裡原文之意應是「愛心醫院」,但因其收容的女性孤兒,全部在此得到最完整的音樂教育,後人稱之為「愛心音樂院」,也有人直稱「女子音樂學院」。

2. 旅居美國舊金山前〈李春生教會〉的鄭錦榮牧師,也是前台北YMCA聖樂團的指揮,將之譯為台語。

3.Alfredo Casella是義大利二十世紀的著名鋼琴家、教授及作曲家,他編輯的貝多芬《鋼琴奏鳴曲》,巴赫的《平均律》以及莫札特的《鋼琴奏鳴曲》及《幻想曲》都成為經典之作。◆

(作者為前台神教會音樂系教授暨主任。現旅居美國Louisville, KY.擔任美國中華教會崇拜暨音樂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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