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德斯蒙．杜圖主教（Desmond Tutu）曾於今年四月十八日受邀來台訪問，並以「轉型正義」為主題發表演說。三十年來，他在南非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積極地為種族隔離政策奔走，並在一九九六年曼德拉擔任總統時被任命為〈真相與和解委員會〉主席，致力推動南非後種族隔離時期舉國上下療傷止痛的進程，其中所展現的英雄行徑與高貴風範，不僅深深激勵了南非人民，更廣為全球各界所欽佩。在《上帝有一個夢》這本深刻自省的好書裡，杜圖主教分享了許多指引他度過困境的寶貴信息。透過獨特的幽默筆觸，他舉出個人經驗與歷史前例，向各種宗教背景的人展開雙臂，闡明如何把個人與全球性的苦難轉化為喜樂與救贖，更傳達出自由的信息。他幫助我們用「心」看世界，培養愛心、寬恕、謙卑、慷慨、勇氣，這些都是轉化自身、改變世界不可或缺的特質。
你知道上帝需要你嗎？你知道自己是上帝的夥伴嗎？當有人餓了，上帝想要施行神蹟讓他得飽足，但祂將不再從天上降下嗎哪；一般而言，除非我們提供食物（像是餅和魚）來餵飽飢餓的人，上帝將無能為力。當一個人赤身露體，上帝要施行神蹟讓他有衣可蔽體時，絕對不是藉由從天降下名牌服飾來達成。然而，神蹟將會成就，只因我們願意成為上帝的同工，為上帝施行的神蹟提供原料。
在羅馬的一所教堂裡，擺著一尊沒有手臂的耶穌雕像。你會問：為什麼要放這尊雕刻呢？答案是，這雕像向我們說明，上帝需要我們成為祂在世上的夥伴，以完成祂的工作。沒有你我，上帝就失去了眼目；沒有你我，上帝就失去了耳朵；沒有你我，上帝就失去了雙臂。上帝在等待我們，祂信賴我們。
聖經不斷向我們闡明，我們是上帝在人間的幫手，特別是在先知書中。耶利米先知纖細敏感且甘於獨處，因此當神吩咐他前往悖逆、頑固的人民面前，宣告他們長期以來的不順服，並警告他們要注意來自上帝的懲罰與報應時，他退卻了。上帝為了消除耶利米的恐懼，因此今日我們能看到當時祂用喜樂的言語來提醒、呼召耶利米：「我未將你造在腹中，我已曉得你。」身處現代的我們或許會說，上帝不太懂人類的生物學了，但上帝只想讓耶利米知道，祂並不是臨時起意說：「噢，這些以色列人有麻煩了，我該怎麼辦呢？啊！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要指派耶利米為先知。」事實上，上帝告訴耶利米，早在他的父母知道懷有他之前，上帝就已曉得他了。耶利米並非在事情臨到時才成為上帝的助手，而是從萬有中被揀選出來參與神聖的計畫，他絕對不是偶然的產物。我們也不是在事情臨到時才被呼召成為上帝的夥伴，雖然有時我會說，某些人看起來就像是偶然的意外，但其實沒有人是出自偶然的。上帝從萬有中揀選我們，成為祂神聖計畫裡不可或缺的一員。
這提醒了我們，世界的變貌甚至會來自最不可能的地方與人們身上。你是讓改變發生不可或缺的作用者（agent），切勿因著眼前任務的難度而心生退卻。你的貢獻可以激發其他人，讓膽怯的人得到激勵，使他們在各種扭曲、宣傳與欺詐盛行之際，為真理挺身而出；在那些侵犯人權卻無人聞問的地方，為人權挺身而出；在人們被不公、壓迫、憎恨與殘暴重重踏在腳下時，為公義、自由和愛挺身而出；在人性尊嚴與道德情操絕望地淪喪之際，為此挺身而出。
上帝呼召我們成為祂的夥伴，共同為創造人們心中期盼的嶄新社會而努力。在那裡，人比物品、財富更重要；在那裡，人類的生命不僅被尊重，還受到絕對的崇敬；在那裡，人類的安全無虞，不再因為飢餓的恐懼、疾病與無知而受苦；在那裡，將有著更多的溫柔體貼、關懷、分享、憐憫與歡笑；在那裡，沒有戰爭，只有和平。
我們之所以能成為上帝的助手，乃因為我們原本是按著上帝的形像所造，不論是你、我、他，都照著同一個神聖的形像受造。這個述說著人類起源的事實，往往令人感到震驚且難以置信，但或許在平日聽來這只是個無傷大雅的宗教真理，除非你是在一個充滿不公、剝削和壓迫的情境中談論它。當我還在索維托（Soweto）某個小教區擔任牧師時，曾告訴一位年紀頗大的女士（她的名字很難唸，所以白人雇主以安妮稱呼她）：「姊妹，當妳走過索維托髒亂的街道時，若有人問起妳是誰，妳可以回答說：『我是上帝的幫手、上帝的代表、上帝在世上的代理人。這就是我的身分──因為我是按著上帝的形像受造。』」
以基督徒的觀點來說，我們的上帝曾經以人的生命出現在世上。祂說：「這些事你們既做在我這弟兄中一個最小的身上，就是做在我身上了。」你毋需四處尋求上帝，也毋需詢問：「上帝在那裡？」因為在你周遭的每個人身上，都可以找到上帝。因為上帝已向我們宣告，我們對祂的信仰必須建立在對抗不公不義的信念之上。因此，不反抗不公不義的人，就是不服從上帝。
反抗不公義與壓迫不僅是政治事務，並且還具有深刻的宗教意涵。對那些每天活在尊嚴被踐踏、生命被威脅狀況中的人而言，你能想像福音對他們的意義何在嗎？世上難道還有比不公義、被壓迫的情境更加顛覆人性的嗎？世人為何需要馬克思主義或類似的意識型態呢？其實，在那些處境之下，聖經是極具震撼力的。當南非政府在禁書時，我告訴政府官員，有本書老早就該禁了，那就是聖經。因為當我們面臨不義、壓迫與種族歧視的恐懼之際，沒有任何一本書比聖經更具激進性和革命色彩。
聖經中，先知曾多次告誡：假如你的宗教無法影響你平日的生活所行，這樣的信仰是被上帝厭棄的。以賽亞曾說，如果一個人只懂得禁食，卻不在意如何對待鄰舍，這是上帝所棄絕的。上帝希望看到我們避免犯下壓迫或殘暴的行為；祂所在意的是，你能否鬆開不義的枷鎖，釋放被殘害的人們，並將你擁有的食物與飢餓者分享，帶領無處棲身者進入你家，為赤裸者覆衣蔽體。因此，當人們為祂獻祭，卻伴隨著刺耳的禱告與音樂時，祂以令獻祭者驚異的口吻斥責：「你們這所多瑪的官長啊，要聽上帝的話！你們這蛾摩拉的百姓啊，要側耳聽我們上帝的訓誨！上帝說：你們所獻的許多祭物，與我何益呢？……就是你們多多地祈禱，我也不聽。你們的手都滿了殺人的血。」（以賽亞書一章10-15節）
以賽亞先知說，上帝的聖靈要澆灌在受祂差遣去傳福音、讓被壓迫者得釋放的人身上；耶穌基督正將此視為祂的工作內容。當然，所謂讓人得釋放不僅是讓人們在政治上享受自由，更是讓他們掙脫所有的纏累，其中罪就是最重的纏累。因此，耶穌在「最後的審判」這則比喻裡，提到上帝將不會依據我們是否上教堂或禱告來判斷我們。這並非代表這些事不重要；但是，假如我們懂得上教堂和禱告，那麼這些事也應該展現在日常的行為上。當你遇見有人飢餓時，你要給他吃；有人渴了，你要讓他喝；有人赤身露體，你要讓他有衣可穿；因為當你將這些事做在弟兄中「最小的一個」身上時，就如前面所提及的，你是真正做在耶穌基督的身上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任務正等待著你我動工，以實現上帝的夢想，並讓我們的世界裡現存的苦難得以改變樣貌。但是，在我們能以愛而非恨、寬恕而非報復、憐憫而非傲慢、慷慨而非內疚、勇敢而非膽怯的心態來處理這些苦難之前，我們必須先學會用「心」看世界。
（本文節選自《上帝有一個夢》，雅歌出版社，每本定價NTD200，請來電(02)23635616洽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