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基督徒的行動與信念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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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197期】2015年9-10月出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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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10年出刊
本期目錄:

終戰七十年的信仰省思

勢不可當的大數據

不可能的任務── 教宗方濟的環保諍言

低IQ世代的基督徒

以大衛之石迎戰生態困境

從〈恩友中心〉事工看台灣貧民問題
溫柔生產──謙卑中看見神之領域的美麗

打開天窗

心窗/溫柔生產──謙卑中看見神之領域的美麗

◆邱宜君

「當小寶寶頭度最大的部位要通過骨盆時,會把頭蓋骨相接的地方重疊壓扁,讓頭翻轉。我總覺得,這時候的小寶寶是瞬間死去,再從黑暗重回這個光明的世界。生產不是人隨手可及的範圍,是神的領域。」一位百歲日本助產師如是說。

閱讀時,「神的領域」這四個字像鐘槌一樣,在心裡震盪出莊嚴低吟的鐘聲,令懷孕的我流下平安的眼淚。是啊!女人身體深處的宮殿、孩子迴旋的黑暗所在、攪動靈魂的劇痛、死與生的瞬間……這一切都是屬於神的。

台灣孕產婦所面對的孕產環境

為什麼如此感慨?因為台灣孕產婦所面對的孕產環境,主角不是神,更不是女人或孩子,而是聖殿和祭司。婦產科醫師是醫療聖殿中的祭司,為知識和奧秘代言,孕婦只要敬畏地聆聽、遵守祭司的話語,便是蒙神喜悅的子民。
甚至有人曾經跟我說,到了生產時刻,醫生出現就像天神降臨。
如果沒有特殊狀況,台灣醫院習慣由產房護士照顧產婦,直到孩子即將娩出,才請醫師進來接生。因此,劇痛中的婦女看見醫師進來,就像看到神一樣,期待白衣天神的妙手結束產痛,帶來生命喜悅的救贖。

然而,只有極少孕產婦知道,台灣的諸多生產常規措施,是將自然的生產過程徹底醫療化,結果衍生出國內外醫學實證都不支持的作法。英、美、日等國的政府或醫界,都已依實證詳細制訂該國「孕產婦照護臨床指引」,台灣卻將落伍的常規視為理所當然。

衛生福利部委託台大醫學系婦產科教授李建南主持的最新研究:「發展本土化之友善生產模式」,結果正顯示出台灣產科醫界的矛盾。
理解最佳國際醫學實證之後,273位受訪台灣產科醫師有6至9成贊成取消灌腸、剃毛、禁食、打點滴、人工破水,支持推廣非藥物減痛,而且過半都認同「直立式用力」和「延遲用力」,是優於躺在產台上持續用力的做法。
遺憾的是,即便大多數產科醫師理智上認同,他們也坦承,實務上不會改變。
這份研究發現,除了取消禁食和鼓勵非藥物減痛這兩項有高度共識,只有3至5成醫師願意取消其他不該作的常規、採納該推廣的生產措施。不合宜的措施如此難改,可能顯示醫界遇到某些結構困難,需要政府與醫界共同檢討、合力改善。

在遙遙無期的改善來臨之前,產婦彷彿祭壇上無力動彈的祭品。
預產期只是個參考日期,前後兩週生產都算正常。但在台灣,時間到了,如果寶寶沒有動靜,多數醫院會跟產婦約時間,用人工破水、注射催生藥等方式,把寶寶逼出來。

忽然進入窘迫狀態的寶寶,很可能發生一連串需要更多醫療介入的事件,例如吸入胎便。忽然間被劇痛襲擊、又面臨時間壓力的產婦,如果事前對於產程沒有足夠知識、身邊沒有人支持她去感覺並相信自己的身體,她將別無選擇,只能任人擺佈。

例如,接受剃毛和灌腸,即便不做也不會增加新生兒感染機會。接受禁食、無條件打點滴,方便醫院催生、麻醉。其實吃東西可以維持心情和體力,沒有注射管路纏身才方便自由活動,有助於自行減緩疼痛或促進產程。
例如,接受被架上高高的產台,方便醫護人員坐著工作,即便這並不符合女性的身體結構和本能。女性難以自助,勢必引發更多醫療介入,像是可能導致子宮破裂的推壓肚子。

例如,當寶寶的頭即將娩出,讓剪刀深深剪開會陰部,並用力讓胎頭瞬間衝出,就算可能撕裂更深,交由醫師縫合即可。其實在這一刻,只要等待、按摩、不用力,胎頭就能將會陰組織充份延展,在子宮自然的收縮下,胎頭自然滑出,就算仍有裂傷,也絕對比剪開更輕微。

經歷「溫柔生產」

我受醫學研究訓練、從事過物理治療工作,懷孕時正在擔任醫藥記者,深知大多數醫師的臨床行為無法僅考慮實證,是深受結構因素之苦。為了尋求有別於上述醫療化生產的「溫柔生產」,我抱持著信任和善意與產檢醫師持續溝通,並自行尋求助產師的協助。

認識助產師的工作之後,我才真正體會到哥林多後書第12章9到10節的教導。主說,我的恩典夠你用,因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軟弱上顯得完全。所以我什麼時候軟弱,什麼時候就靠主剛強了。

女性生產時,身心是如此的軟弱,然而這與強大內在力量,只有一線之隔。當我認清自己軟弱,就會看見神已預備好我所需要的,都在我心裡,只需要堅定的相信,祂所賜的平安將帶領我。生產劇痛的過程中,我也發現,最迫切需要的專業協助,是支持母嬰雙方發揮自己的力量,而這份協助的本質,是不與神爭奪主導的陪伴。

助產師深知,女性是有能力自己生孩子的,她所做的只是引導。
助產師將懷孕和生產各個階段身心變化,徹底講解、和我討論,也引導我了解自己的狀態和需求、模擬可能的狀況。當我不被視作一個「只要乖乖聽話就好的女人」,我生產時不再盲目懼怕,反而很清楚自己可以怎麼作、其他人可以如何協助我。

助產師尊重神的時間表,不會踰越主導、催促,她們用最不符合現代醫學效率的方式,長時間陪伴著產婦。
漫長的待產過程中,當我因疼痛而軟弱,她也會提醒我這一切是如此的自然,以實際行動幫助我振作起來。在我待產過程中,曾受到某些醫護人員的輕蔑和威嚇,因而信念潰堤、一蹶不振。助產師仍以最溫柔、堅定的態度在我身邊,提醒我超越眼前的身心痛苦,專注於內心的力量以及寶寶的努力。這使我再次謙卑自己,想起詩篇第22篇「但您是叫我出母腹的,我在母懷裡,您就使我有依靠的心。」我與寶寶相連,我們與神相連,時時刻刻,都是我們力量的根源。

她需要知識、尊重和陪伴

我的孩子已經是個一歲半的可愛小娃,現在回想起來,生產的疼痛已經不復記憶。但我會記得,當女人的肚子裡孕育著一個孩子,她將會如此的需要知識、尊重和陪伴,當她身處於最靠近生命奧秘的時刻,圍繞在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應該更加謙卑,才看得見屬於神之領域的美麗。

(作者曾為多家傳媒醫藥記者,現任全職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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