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出院的第一天，
隔壁的阿英，
就送了一條大鱸魚來，
一定花了不少錢。
她刻意的將鱸魚去頭去尾，
留下大片魚身，
一定花了不少功夫。
她要我們將魚煮湯，
當晚餐。
媽媽只吃了一些，
我吃得較多。
為什麼生病的時候，
要吃蒸鱸魚呢？
這答案，鱸魚可能不知道。
鱸魚是很強壯的魚，牠的身上有幾條側線，能夠游在快速的水中。許多魚只能游在淺水處，鱸魚可以游到深水區，能耐低溫。牠們在海岸與河口的附近迴游，台灣人稱其為「七星鱸魚」，美國人稱其為striped bass。
我在美國唸書時，曾經到學校附近的「沙加緬度河」釣鱸魚，那河寬大，水質好，魚多、蟹多、貝也多。我只釣到一條鱸魚，那魚看起來有點大。為什麼說看起來呢？魚與我在釣魚線上拉扯一陣子。我將牠愈拉愈近，剛清楚看到牠時，牠游走了。讓魚自由，也是美好的事，我只難過了一分鐘。
後來，我在嘉義認識一位鱸魚達人，他很會養七星鱸魚，他的魚行銷台灣、日本。他告訴我養鱸魚的關鍵：「水深要2.2公尺，底層要打氣，水面種空心菜降水溫。」他煮鱸魚給我吃，完全不用加油。我才發現鱸魚身上的油特多。
鱸魚的油多含脂肪酸，稱為omega-3 fatty acid，能夠增加我們身體的抵抗力，對抗病毒，抑制腫瘤細胞的生長。以前的台灣人，沒有生物化學的知識，怎麼知道在海口、河流的魚中，七星鱸魚的油最多。吃鱸魚，是享受台灣的老智慧。
昨夜，又有人送來三片鱸魚，連湯都裝來。媽媽要吃喔，免得都被我吃掉。人家會說我：「怎麼你媽媽生病，你卻愈來愈油滋滋。」
與摯愛的母親分手
是很難、很難的一門課，
這麼重要的課，
學校沒有教，
坊間媒體乏人談，
社會認為很忌諱。
即使知道會有分別時，
那一段分手的路，
還是很難、很難的路。
即使重症醫療很發達，
癌末的給藥很先進，
但是，科技的維繫，
延長最後分手的時期，
是痛苦的延伸，
唉哼的延續，
譫妄的延長……
原來，
生命在上帝的保守中，
比在科技的支撐，
幸福千萬倍。
我與母親走過這一段，
最後分手時，
她變得像天使，
讓我體會，
上帝給無助之人的幫助，
無望之人的盼望，
那不是分手，
而是恩典之手，
在永恆彼端的維繫。
（作者為台大生物環境系統工程學系教授）
|
於勇武，短於智謀」的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