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中部地區這幾年空氣品質快速滑落，甚至一大清早細懸浮微粒（PM2.5）就已達超標地步，在每次呼吸之間，各種污染物就無聲無息入侵，若再加上食物、飲水裡的各種毒素，我們的身體恐已受害不淺。
思想的污染其實比PM2.5更可怕，會使人信仰中毒、曲解永生。若基督徒對信仰的理解已偏差，扭曲了福音的意義，那可會導致身心受到重大摧殘。然而，事實上每個基督徒從初信到如今，恐怕都累積了不少有毒的思想！
偵測有毒信仰
以下有幾個題目，可以幫助我們辨識自己信仰的真實狀況（註）：
●你的家人已在抱怨你寧可參加教會聚會，而不花時間陪他們？
●是否已有朋友跟你抱怨，說你在談話中使用太多聖經而很難以與你溝通？
●你以金錢贊助一些事工的原因，是你相信：若你捐錢，上帝就會使你富裕？
●若未先和你的牧師商量過，你很難做決定，即使是些小事情？
●你是否認為你的牧師比其他人都更有權威？
●是否有人告訴過你，你的牧師在操弄你的思想與情緒？
●若未徹底履行什一奉獻，你有很深的罪惡感？
這份測驗其實就是基督徒信仰的「中毒指數」，回答「是」越多的，代表信仰中毒程度越深。中了什麼毒呢？是中了「律法主義傾向的威權之毒」！若有人對基督福音的認識有偏差，尚未依靠恩典除去自身內心的恐懼，就極易陷入律法主義的深淵。
辨識文化土壤
華人讀者因文化情境的影響，對律法主義與威權之毒較為無感。華人普遍流行「大家長」文化，幾乎將「家庭」意象套用在社會的每一種團體裡，上自國家、下至人民團體，其領導人自然是「大家長」。大家長掌握一切權力而後「恩威並施」，其他人就得自動服從，按輩份長幼排排坐。
大家長制度其實是奴役人的威權統治。中華帝國數千年早已建立了一整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宰制系統，將整個社會納入，並透過教育、媒體來控制思想，鞏固這套以大家長為中心的社會體制。而一般人又因心理素質的關係，害怕負責、不願思考而寧可成為巨嬰，把自己的決定權交給大家長。這一整套體制化的長幼有序倫理，骨子裡是宰制。各人對事情有不同看法是好事，即使與領導人的看法不同，也不是罪。不能獨立思考，反倒是邪惡的原因（正如漢娜•鄂蘭所說的「邪惡的平庸」），然而，在這套大家長制度底下，平民百姓不允許思考。
因此，華人即使信了耶穌，仍會將「大家長」形象投射在牧師身上；而擔任牧師的，也往往以「屬靈父母」自居，對待會友如「屬靈兒女」，自認為有權力將各樣「屬靈的好處」加給會友。
檢視權力結構
有對牧師夫婦盡力陪伴誤入歧途的會友，每天陪讀聖經、一同禱告，該會友也很感激。因該會友靈性「頗有長進」，牧師夫婦提供獎學金支持該會友入神學院就讀，還按月提供生活費。一切都很美好。後來，該會友開始會「問問題」，偶而也對教會事工提出一些不同的看法。這下糟了，牧師當面要求「我要你順服！」忍受幾回之後，無法再忍，對牧師夫婦不合理的要求提出異議。結果，牧師夫婦因其「不順服」感到傷心，認定此會友靈性墮落而終止經濟援助，此會友也因此休學。
教會內個人雖有角色上的差異，但地位是平等的，然而華人的大家長文化土壤使人易中威權之毒，甚至提供了自大型、自戀型、控制型等人格異常者有可乘之機，得以在教會內創造階層制度；階級越多，能操控的空間與能剝削的資源就越多。我想，信徒尊重牧師是好的，但不要過於聖經的標準。
服用恩典解藥
信仰中毒沒有別的解藥，就是認識純正的十架福音，體悟恩典的真諦。基督徒信仰的精髓乃是「因信稱義」，意思是說：人能夠脫離罪惡的轄制，有永生的盼望，在天國裡有分，成為上帝國的子民，完完全全是上帝的恩典，都是上帝做的。人有平安喜樂，是因為上帝賞賜的，不是自己能夠做什麼去換來的。基督教的道理說起來是很「侮辱」人的，因基督教宣稱人人得罪上帝，導致人與上帝關係破裂，在此情況下，人無論作什麼都沒有價值。人沒有能力收拾自己行為所造成的惡果。
然而，這就是真正的釋放與救贖！一個與上帝關係已經和好的人，不會因為少聚會幾次、少奉獻些許金錢而失去恩典。身為基督徒，對上帝的仁慈與恩典要有把握。
對於誤入暗黑教會叢林的信徒而言，歸根究柢，最後只有二種可能的選擇：對抗或離開（Fight or Fly）。
一個人要對抗整個體制非常辛苦，可能連原本的好友都會來責怪「不順服」，而體制的主導者又往往以恐懼來操弄人的情緒，使得想以善勝惡、試圖導正扭曲體制的人反倒有罪惡感。
要想脫離這樣的體制，多年投入的情感與友誼又不易割捨。不過，敗壞的體制若因成員「用腳投票」而消亡，在基督教圈子內也是正常的消長現象。況且真誠的信徒自會找到出路，終究會參與在那些忠實活出恩典、見證福音之處，這反倒是好事。無論如何，戰或走都不是容易的決定。
若有曾因教會體制而心靈受創者，請記得《屬靈誤用》的作者大衛．強森與傑夫．范達倫的提醒：如果你被大巴士撞到，能怎麼辦？這種情況下，我們什麼也不能做，就只是給自己時間，然後「等」，等傷勢復原。基督本身就是負傷的醫治者，祂為人受了傷，好讓人得醫治。恩典是有療癒力量的！
（作者為台中北屯門諾會牧師）
註：以上測驗題目取自阿特柏恩（Stephen Arterburn）與費爾騰（Jack Felton）合著的“Toxic Faith: Experiencing Healing from Painful Spiritual Abuse”一書之附錄。此書中文版由〈雅歌〉出版，書名《走出迷霧——信仰的創傷、醫治與復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