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基督徒的行動與信念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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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231期】2019年3月出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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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年出刊
本期目錄:

再回應「基本收入芻議」

「二二八平安禮拜」中的圍棋與橋牌

台灣畜牧最重要的改革家——山根甚信

〈晨曦會〉福音戒毒的信念和展望

打開天窗

 


二二八平安運動二三事
「二二八平安禮拜」中的圍棋與橋牌

◆蘇南洲

 

二二八事件本是台灣史上最血腥的國家暴力(78天內殺害兩萬多人,平均每天約有300人喪命),近半世紀被以威權執政的黨國蓄意扭曲及打壓,甚至連提都不能提,造成人民無法信任政府,族群對立嚴重,難以凝聚成生命共同體。該事件在43年後的1990年時仍十分敏感,由於筆者個人因不白之冤長期是警總黑名單,對社會公義之同理心較一般人強烈甚多;在台大城鄉所念書之餘即假自家地下室組成〈曠野社〉,找了十多位主內同道每月聚會、交流,本著基督信仰良知,一面研經求道,一面關懷時事,二年後決意發起在台北懷恩堂舉辦「二二八平安禮拜」,邀集多位牧長,齊心為台灣求平安,最後幸得朝野共同肯定,此過程與成果實全蒙上主成全與憐憫。其中若干個人苦心孤詣,難以對外言表,在此略梳一二如下,以為補白。

竊自高中課餘即十分喜愛橋牌,每到假日常終日流連橋社忘返,曾與五位同齡同好,自組「旭日」橋牌隊,不自量力地進場與拿到世界亞軍的國手隊對陣,各種牌技嫻熟十分,無論「精準制」、「羅馬梅花制」或「拿玻里敦制」。至於圍棋則自初中即甚好此道,亦在大學時期為系上拿下全校總冠軍,自視棋藝不比一般,深諳圍棋之奇首在起手時的「定石」,再來就是「金角銀邊銅肚皮」的鐵律。

「二二八平安禮拜」之圍棋的「定石」與「金角銀邊銅肚皮」

在「二二八平安禮拜」的起動前,李總統的家庭牧師翁修恭先拿著我的碩士論文給李總統看,方保全住濟南教會房地產被奪、被拆的危機,翁牧師十分欣賞我從基督教信仰角度切入二二八議題的理念,並主動表示願意參與「二二八平安禮拜」的工作;隨後我再費心費力費時地成功說服了兩蔣的家庭牧師周聯華同意擔任共同召集人,也邀得為掩護施明德而坐監的高俊明牧師負責祈禱、信義會監督俞繼斌負責讀經、聖公會主教簡啟聰負責祝福;再找來花蓮張七郎的媳婦張玉蟬女士(長老會背景)上台做見證。五位大牧的就位,幾乎足以鎮住所有國語教會與台語教會,甚至連國民黨主流派、非主流派及民進黨,即便有人不贊同,也只能「放在心裡口難開」了。如此顧穩了「二二八平安禮拜」版的「定石」,才能一步步往前進行。

為防意外,我還請人權律師李勝雄負責安全(意外地,當晚竟有義光教會青年糾眾在懷恩堂大門口,要堵郝柏村院長,正好由該教會的李長老給按捺了)。這就是「二二八平安禮拜」版的「金角銀邊銅肚皮」。

「二二八平安禮拜」之橋牌的「剝光投入」

在「二二八平安禮拜」兩個月前,有位休士頓的李長老經翁牧師引介,與我深夜晤談,提點我「二二八平安禮拜」的目標人物應在郝院長而非李總統,因為軍事背景及省籍之故。那時,有關二二八的事,李總統均交待給邱創煥資政(前省主席)處理,有情資說某位牧師向李總統寫信報告「二二八平安禮拜」的相關事宜(這位大牧先嚴禁我們向外透露任何平安禮拜的訊息),所以李總統也想來參加。

若李總統真的到場,整個情勢就會很不一樣,軍方及某些族群很可能就可大作壁上觀。這時我無意間說漏嘴將李總統想來參加的消息透露給《自立晚報》記者,還拜託她不能寫,但不久還是刊了出來,這下李總統就不便前來,但神祕嘉賓出席的層級便拉到國家層級。再來有記者問邱創煥:李總統不來,邱來不來?邱說我沒給他邀請函,記者來問我,我說上教堂做禮拜,不用邀請函,因邱之前向記者說:「他們有向上面報告。」記者來問我,我說:「基督徒只有也只會向上帝報告,沒有『上面』可以報告。」

至此,執政當局高層的場子都清理得差不多,到了「二二八平安禮拜」當天早上,我接到行政院方面的電話,問我有沒有邀請郝院長,我回答:「當然有。」我說寄了兩萬份出去,不可能漏掉,他問可否再補寄邀請卡,於是我抓了一張空白的邀請卡寫上「竭誠歡迎您共享平安夜」十個字,就傳真過去,所以郝院長拿到的是傳真邀請卡,原卡至今還在我手上。這就是「二二八平安禮拜」版的「剝光投入」技法。

「二二八平安禮拜」之橋牌的「擠牌」
  
還有一招取材橋牌的「擠牌」橋牌技法。話說「二二八平安禮拜」當晚,沒人跟我說郝院長要來,我也就一副沒當他要來的任何準備,倒是當時內政部許水德部長先來了,他不知郝要來,記者問他是否代表政府來,他就託說只是私人身分來關心;總統府副秘書長邱進益也來了,也不知郝要來;民進黨主席許信良也來了,還自行坐到中間第一排……等到郝院長帶著新聞局長邵玉銘等人前來,就都擠到許在二二八家屬貴賓席後面的那一排。他們朝不讓野,野不讓朝,結果別條長椅正常坐八個人,他們的那條倒擠了九個人,成了全場焦點之一。

整個「二二八平安禮拜」約二個多小時,對習於教會儀典的基督徒都有點太長,更何況是甚不習慣的第一排慕道友們,結果整個程序走完,也沒讓他們上台致詞,連起身介紹也沒有,這些政要白白悶了一個晚上,又是起立,又是坐下,又是開口唱詩,又是閉眼禱告;既不熟悉教會禮拜的程序,又怕沒跟上,個個活脫像是被牽著線的木偶。郝有些不甘,眼看著就要熄燈散會了,還沒賺到鎂光燈,就問一旁的邵玉銘:「你看我向前面的10位二二八家屬握握手如何?」邵表示贊成(這段是邵在2000年轉任國民黨副秘書長時親口向我說的),於是郝院長一行人就到前面和每位二二八受難家屬握手。握過手後由於大門口被義光教會的抗議青年堵住,郝一行人便低調地從側門離去。

郝院長這一握,可謂之「驚天一握」,真是祭出翻天印了。過去四十幾年來國民黨執政當局都說:二二八受難者是「匪諜、台獨或叛亂分子」的三合一敵人。然而,平安禮拜之後,軍方馬上發生大地震,第二天一早全台五、六十萬國軍軍士官兵的莒光日政治教材原本提到二二八都說是三合一敵人搞的,這回他們的領導人(郝當過陸軍總司令、參謀總長,主管軍令多年,又當過主管軍政的國防部長,如今是行政院長)主動向二二八受難家屬一一握手致意,那一定是國軍政治教材錯了,郝院長不會錯,所以無論是《奮鬥》還是《革命軍》,都要全面回收,重編、重印,再重新發回;從此二二八受難者不再是三合一敵人了。這一「擠」,擠到了黨政軍特及省籍族群的每一角落,也給暗黑的二二八山頭「擠」出第一道微光了。

「二二八平安禮拜」旨在「為台灣求平安」

「二二八平安禮拜」旨在「向上主為台灣求平安」,盼以少數基督徒微薄之力求取「止痛療傷」與「族群和諧」,但以「二二八」議題在當年之高度敏感,就連在情治單位的友人都警告說「簡直是提著人頭在辦事」。既然兩軍甚至多軍對陣是避免不了,那麼如何保護「二二八平安禮拜」籌備會60位教會領袖和所有願意站出來的二二八家屬不受任何傷害,便是首要任務;而佈陣與對弈的技能,則是主推者必須先決具備的;此中絕無對任何人有擺弄或對付等不敬之意,天地可鑑。值此二二八節期,深願台灣與二二八受難家屬都能擁有更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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