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基督徒的行動與信念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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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233期】2019年5月出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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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年出刊
本期目錄:

「二二八平安禮拜」的後續發展(之1)

返璞歸真的神學家:托馬斯.奧登(上)

以音樂向獨裁宣戰──大提琴泰斗卡薩爾斯

七宗罪之驕傲──我們從來就不是基督信仰唯一的承傳者

打開天窗

 


人物與思潮
返璞歸真的神學家:托馬斯.奧登(上)

◆ 張聖佳

 

2016年12月,基督教界失去了一位可敬的當代神學巨擘,衛理宗神學家托馬斯.奧登(Thomas Oden, 1931-2016)。奧登出生在美國奧克拉荷馬州,交友和求知是他這一生最大的樂事。他一生著述不贅,寫作出版生涯超過五十年。他最有名的軼事「是他曾經夢到自己的墓碑上寫著:『他對神學沒有做出新貢獻。』醒來後他為此大為感恩。他最被華人界所知的應當是由他所主導推動並完成的29冊「古代基督信仰聖經註釋叢書」(由台北〈校園〉陸續出版中)。奧登的信仰之路從四十歲之前的抗拒和懷疑教會信經的教導,到後半生成為正統的衷心愛戴者,稱他為「衛理宗的奧古斯丁」實不為過。

從隨波逐流到回返正統

四十歲之前的奧登深受布特曼與田立克學派、人本心理學,以及處境倫理觀的吸引。這個時期的奧登更愛談哲學、心理和社會學理論,信經對他來說不過是宗教概念,耶穌像個神祕的圖騰。年方不惑,奧登就得到學者艷羨的終生教職,但一連串的因素卻讓他開始反省自己認同激進自由神學的過去。奧登有機會參加梵蒂岡第二次主教會議,親睹教會傳統的神聖。與此同時,他目睹普世教協(WCC)的高層領導讓該組織的方向愈來愈偏離教會的信仰,美國的自由派神學院則一味屈從世俗的潮流。奧登所執教的德魯大學神學院在1993年甚至藉口擺脫父權思想,舉行對上帝重新進行想像的聚會,會中奉智慧女神之名來施領聖餐。

身體(肉體)復活的問題一直困擾著奧登,直至有機會向布特曼當面求教,後者維持一貫,認為復活不過是教會的一種共同記憶,這個解釋讓奧登對信仰感到更疑惑。至終,幫助奧登回歸正統信仰的關鍵人物是社會哲學教授赫爾貝格(Will Herberg),他警告奧登若藐視自己信仰的傳統,卻仍想以神學教導者自居,將來必定難逃上帝的審判。赫爾貝格本人是猶太教徒,卻熟稔並欣賞初代以來的基督教正統信仰,因著他這個猶太教徒的嚴厲責備,奧登心中最後一道高牆倒了下來,謙卑地回歸到正統。這個轉變讓奧登的同事們以為他提早遇到中年危機,警告他這樣會毀了自己的學術生涯。為此,重生之後的奧登因著要滿足學術殿堂對寫作出版的高要求,決定將下半生的研究焦點放在教父以及衛理宗的傳統。

Quo vadis?

奧登表示,他起初從事神學工作的態度反映出許多人共同面臨的誘惑,就是想在學術事業的黃金期提出令人刮目相看的新觀點,卻沒有去深思這麼做所帶來的影響是好是壞。神學工作者對改變現狀有憧憬,並且將自己視為絕對的中立者,卻往往成為最容易主觀的一群人。透過與拉辛格樞機(後來的教宗本篤十六)的密切交流,奧登認清,方法論以及提出理論的個體都不代表安定不變的真理,更遑論有能力去參透整個複雜的歷史,因為那麼宏大的答案屬於上帝,不屬於人。人的批判和反批判,人的想像和反想像都不是出路,除非人先接受上帝的史觀。

他抨擊普世教協把追求社會的改革與轉化當成唯一的興趣,還配合激進的女性主義,鼓吹一個夢幻的平等社會,並且想改變對上帝以及救贖的描述,藉由教協組織的壓力、策略、宣傳造勢,以及神學手段的催眠來塑造自我的正確。結果,以追求合一與宣教之名而成立的「普世教協」實際上成為散播不合的大元兇。他也痛斥主流教會在教義和倫理議題上向放任一再開放,忘記自己宗派的根,輕看罪,貶抑律法的引導功效,不相信聖靈改變罪人的能力。奧登體會,只有在使徒的傳統中,墮落的人性才能找回那重返平穩的立足點。同樣,他指出許多美國的神學院校因著建立存在感的需求,只想討好文化的需索,卻淪為自由派神學的附庸,製造輸出摧毀教會信仰的血脈。他將這些洞見寫在《安魂曲》(Requiem)和《翻轉主流》(Turning Around the Mainline)等書中。

回歸到呼應末後的「起初」

對奧登來說,古代基督徒的共識比起現代的理論更可靠,因為它是通過了無數「現代」考驗,具備超乎想像的穩定特質。這個共識的秘訣在於它整全的歷史觀,顯出其大公性。沒有了共識,任何的啟示與信仰概念都無法被掌握和傳遞,而最能體現這個共識的,不外乎東西方教會的教父時期。這段時期可以延續到西元八世紀,是整個基督信仰自我認同最關鍵的根基時期,也是歷代教會不斷要去維護與恢復的鮮活記憶。這個整全的記憶是透過聖經的啟示、敬拜詩歌以及禱告,將豐富的信理和倫理傳統從使徒時期完整保留下來,形塑出屬於基督信仰的身體。藉由教父的傳承,使得初代以及之後的基督信仰得以在共同的真理之上產生「跨代的交融」,沒有任何神學的見解可以偉大到取代教會的共識。這個大身體的共識是最可靠的,因為它包含了過去、現在和未來,而信經就是這個大公共識的記號。這表示,真理的啟示有歷史的永續性。反觀,任何的主張若是否定這個大身體的整全歷史共識(例如:不相信耶穌基督第三天從死裡復活),就是出於諾斯底。

因著這樣的看見,奧登開始推動倡導「古代正統主義」(paleo-orthodoxy),強調回歸到教父學的研究,因為初代教父時期乃是活出正統共識的信仰典範。「古代正統主義」認同教父所同心告白的信仰準則,以便和二十世紀德國學界所發起的「新正統主義」做區別。在方法論上,它特別看重教父們閱讀聖經的傳統,透過發掘教父們的釋經文獻,看到眾教父們在真理傳承上的無私,一棒接著一棒,積累傳遞既有的大公教導,彼此之間有共同的聆聽、共同的傳遞,也活化出一個共同查驗真理、呼應輪唱的信仰體統。也因此,認識教父的解經會明白,不只是聖經正典的形成,就連釋經的觀點也有教會一體在背後做驗證。

為了實現這個認識教父時期的心願,奧登經過多年的奔走與策劃,號召全球數百位各類的頂尖教父學者,將整本聖經按照次序,逐卷逐章逐節將經文以及從古原文摘選翻譯出來的歷代教父闡述加以並排呈現,讓讀者可以領略體會,使徒所傳承的聖經啟示和教父讀經的傳統是如何共同宣告那在教會中永不改變的救贖信理。由這「古代正統主義」所誕生的結晶,就是舉世第一套以平信徒為閱讀對象的「古代基督信仰聖經註釋叢書」,那也是德魯大學自十九世紀末出版《史特朗經文彙編》(Strong's Exhaustive Concordance of the Bible)的一百二十年之後,第二個神學類的偉大出版成就。

(作者現任教於中華福音神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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