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基督徒的行動與信念雜誌
思想文化/社會評論/弱勢關懷/文學藝術


【曠野185期】2013年9-10月出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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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9-10年出刊
本期目錄:

島國如此多難,引無數人民盡傷感──從洪仲丘等一連串事件談起

呼喚公義的伴奏──〈你敢有聽咱的歌〉的填詞創作歷程

按真理有所為、有所不為──「洪仲丘」事件的省思

與馬總統談核安的一封信

當新教宗遇見了窮人方濟

兩岸三地「天國心」與「信仰情」序

宗教統戰與木馬屠城

 



 

曠野人物當新教宗遇見了窮人方濟

◆張力揚

羅馬天主教會今年(二○一三)初召開樞機主教(Cardinals)會議選舉新教宗,新選出來的教宗該定什麼名字?是庇護 (Pius)、利奧(Leo)、英諾森(Innocent)……?歷史上已有過兩百六十五任教宗,有些定名重複使用多次,例如若望曾有過廿三世(Blessed John XXIII),是使用過最多的定名;本篤有過十六世(卸任教宗是Benedict XVI);保祿有過六世(Paul VI);若望保祿有過兩世(John Paul II),但有些名字只出現過一次。有主教曾建議他用克勉十五世(Clement XV),但這位新教宗會用何名?

新教宗會定何名?

這個問題會引起注意不是沒有原因的,其一:這位新教宗是第一位來自南美洲的教宗,他原是阿根廷樞機主教,這是兩千多年來第二次有教宗選自歐洲以外地區(第一次是在西元八世紀)。其二:他是耶穌會會士(Jesuit),曾領導阿根廷的耶穌會,但這有何奇怪?依據傳統,在加入耶穌會時,每個會士都曾宣誓「不尋求教會裡的領導地位」,自一五四○年聖依納爵(St.Ignatius of Loyola)創建耶穌會以來,從沒有一個會士擔任教宗或教廷高級領導,然則,幾個世紀以來,耶穌會修士卻影響甚鉅,他們一直是羅馬教會的宣教先鋒,積極地在所到之地關懷弱勢、設立修院、創建大學,筆者家居附近就有兩所耶穌會辦的大學,都有一百五十年以上的歷史。正因為前述這兩個原因,才引起世人對新教宗的好奇。

新教宗的定名往往反映他對這一任命的抱負,也表達他追隨前面聖徒的心意,原名Jorge Mario Bergoglio的新教宗果然出人意表地選了一個歷年來沒用過的名字。新教宗當選後曾說:在選舉進行中當情況有點「危險」時,坐在他旁邊的巴西樞機主教對他說「別忘了窮人」。他說,這正是他渴望重新界定羅馬教會的起點,這一提醒很自然地使他想到亞西西的窮人──方濟,想到這位聖徒如何效法基督擁抱貧窮,並盡一生之力試圖建立「貧窮教會」(a poor church)。這個剛選出的新教宗當下就決定以「教宗方濟」定名(Pope Francis),他深切期望羅馬教會是個「貧窮教會」,更是「為窮人而設的教會」(Ah, how I would like a church that is poor and is for the poor)。

會帶來什麼改變?

有很多跡象顯示,同時也是很多信徒的期許,新教宗方濟可能與前兩任教宗作法不同,會帶給羅馬教會一定的改變與新氣息,「凸顯貧窮、關懷窮人」正是一個好的開始。在他當選教宗之後,依照傳統,應當加冕,頭戴鑲有寶石的教宗金冠,但他拒絕戴上,只說「歡慶已經結束了」。曾經因在南美推動「解放神學」、批評教廷做法、支持反抗獨裁運動,被前任教宗「革職」的方濟修會神父Leonardo Boff (巴西籍解放神學家)對新教宗也持正面期許,因為百分之六十二的天主教信徒是在南美,他認為新教宗方濟很有潛力可以給垂垂老矣的羅馬教廷帶來生氣,能將第三世界的信仰見證、經驗與傳統帶進深受歐洲文化影響的羅馬教會。

新教宗在阿根廷服事期間,就是個生活簡單、貼近民眾的牧者,他不住主教公署,卻在市區租間公寓住,自己料理飯食,每天趕公車、地鐵上班。他不只一次說:我的人民都很窮,而我也是他們中間的一份子。他常鼓勵教會的神父修士,要有憐憫的心腸,打開房門關懷每個人。他非常擔心教會在靈命上的世俗化,一切以自我為中心。他期許人們重新發現舊約聖經中的十誡與耶穌基督教導的山上寶訓(八福)。

秉持著耶穌會士的基本精神與傳統,新教宗關心社會上的邊緣人(marginalized people),包括老年人,他曾說「踐踏人的尊嚴是一極嚴重的罪」,他很關切現今大批失業的年輕人,二○一三年七月底,他前往巴西參加青年大會,呼籲政府要關注貧富不均與青年就業問題。但是新教宗在阿根廷軍事獨裁統治期間(一九七○年代末),在維護人權的努力上曾遭部分人士批評,指稱當時教會沒有採取積極作為,保護耶穌會神父與反抗者;可也有人指出他當時確實曾設法營救被綁架的人,最後使他們終得釋放,也稱他曾協助一些異議份子逃亡免於被捕。

新教宗會將羅馬教會帶向哪裡?他能否改變教會本質,使醜聞止息?他能否將他的阿根廷經驗推廣到教會其他地區?他如何能落實社會公義理念,使教會與受苦的人站在一起?他要怎麼使這個有兩千年傳統的教會走出富裕、進入貧窮,成為真正的「貧窮教會」?他肯定會受到許多挑戰,比如同性戀問題、神父不道德性行為問題、神職人員結婚問題等,他該怎麼面對?這都可能帶給教會極大衝擊,貧窮方濟會怎麼看?基督會怎麼看?

為何要修復教會?

話說十三世紀初的某一天,一所傾頹的小教堂裡,來了一個徬徨的青年,跪在聖壇前祈禱,突然間,他似乎聽到十架上的耶穌對他說:「修復我的教會。」在驚訝與興奮之餘,亞西西的窮人方濟捨棄了一切身外之物,緊緊地擁抱著貧窮,一腔熱血地開始他「修復教會」的旅程,起初募磚募款整建幾座教堂,後來則是以貧窮、和平、關愛眾生的行動來改造教會。這條修復教會的路崎嶇難行,往後十八年間,這個窮人方濟雖吸引了一批有同樣理想的人跟隨他,但是各地的主教、君王、地主、騎士,甚至教宗都還陷在世俗的權位、財富、地土的爭奪中,最後連他的「小托缽兄弟會」成員,也有不少人捨棄他的「貧窮」信念,開始追求榮華虛名,甚至逼迫自己的弟兄。

要實踐「貧窮」的信念真是挑戰重重,幾乎是個「不可能的任務」。有一個關於窮人方濟的故事,就說明這「不可能的任務」有多難。方濟在世的最後一年,身體健康很差,曾外出尋求治療但並不成功。在求醫返鄉的路上,他們遇見一個窮人在路邊乞討。方濟自己一貧如洗,就將身上僅有的僧袍脫下,要將這袍子還給這位仁兄,因為這原是他的,自己借用已久,就當歸還。他的同伴極其為難,因為他自己什麼都沒了,就勸他為自己想想。但他堅持將袍子給了這行乞者,並宣稱若是有人需要它,就該給予,否則自己就是個賊。

在這則故事裡,方濟對「擁有」、「給」、「借」、「賊」的看法,實在令人大大不安。我們可以捐錢給慈善機構、照顧無家可歸者、捐出舊衣物、過個簡樸生活……但要脫下身上唯一的衣衫去救助他人,這哪有可能?
方濟的「貧窮」生活中,「給」與「賊」的神思,最令人不知所措,因為有幾個人能做得到呢?更難的是:要把這個「貧窮」信念推進教會裡,使教會成為貧窮,不成為「賊窩」,這在後現代的廿一世紀裡,真是不可思議的事,因為不只個人家庭在追求財富,教會也在積累資財。許多教會都有房地產、存款、預算、預備金、富裕的會友,甚至有些教會還做股票投資。要成為貧窮的教會,會友與屬靈的領導們能捨得了這些身外之物?

教會往往還有豐富的社會資源、人脈關係、組織關係、政治關係等,這些關係可以有助於教會事工推展,但也極可能成為信仰見證的絆腳石。當真理被扭曲濫用時,當政治勢力逼迫信仰獨立時,當社會有不公義現象時,應該為窮人、為被逼迫者、為受冤屈者、為弱勢族群發不平之鳴時,教會敢在權勢威逼下,站在這些關係的反對面?敢冒生命危險去伸張公義?成為「貧窮教會」與成為「為窮人而設的教會」是多麼不易,這往往是生命的抉擇。在古今中外歷史裡,教會在為「社會公義」爭戰的事上,失敗是遠遠多於勝利。

可能有「貧窮教會」嗎?

在方濟與「貧窮女士」的婚約裡,他什麼都沒有,一窮二白,在人看來真是可憐,可是卻擁有天賜萬物與最佳的平安,這豈不是天父奧祕的恩賞?教會領袖不是經常教導信徒要「完全的信靠」、「全心的奉獻」?但又有幾個教會領導能像亞西西的窮人方濟一樣成為表率,踏實地跟隨基督「神貧」的腳蹤行呢?要有「貧窮教會」就得先有「貧窮領導」與「貧窮牧者」,這談何容易!
歷史上也曾有好多位教宗遇見過窮人方濟,有的試煉他、有的譏笑他、有的勸他改變初衷、有的無動於衷。二○一三年,當新教宗方濟遇見了窮人方濟,天父會做什麼奇妙的事呢?

(作者為旅美資深環保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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