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為作曲之子
二十一世紀歐美最活躍的基督教作曲家之一—— 路特（John Rutter），是一位充滿純稚童心的音樂家及作曲家。他以作曲家的姿態出現於歐美音樂界，卻以指揮合唱團揚名全世界。1980年榮獲美國西敏寺合唱學院頒贈榮譽院士之頭銜，1983年指揮出版了佛瑞的〈安魂曲〉（註1）；因其音色的晶瑩剔透，以及純樸誠摯的詮釋而獲得該年度的Gramophone唱片大獎。他與David Willcocks爵士合作錄製的聖誕詩歌系列，每年都被列於暢銷排行榜之上。他的許多較大型合唱曲，在台灣也頗受歡迎（註2）。
1945年出生於英國倫敦的路特，從小就展現出色的音樂才華。九歲時，首度鋼琴獨奏獲得好評，同年更亮出第一首作曲的成績，確定自己「生而為作曲之子」。他的許多創作靈感應歸功於家庭的基督教音樂及扎實的基督教教育，加上小學時期「男童合唱團」的完美歌唱及音樂訓練，另外還有大學時期每星期天參加國王學院教堂（King's College Chapel）的晚禱（註3）所獲得的深刻餵養及印象。
創作的心路歷程
路特於十八歲時，考進英國劍橋大學的克雷爾學院（Clare College），專攻音樂及作曲。1968年獲得音樂碩士之後，隨即應名指揮家David Willcocks爵士（b.1919）之邀，與他合作錄製〈詩班聖誕頌歌〉系列（合唱部分多由路特編曲），連續出版了四張聖誕合唱音樂，沒想到這些唱片廣受歡迎，也成為路特被世界各國邀約譜寫較大型合唱曲的開路先鋒。路特於1975年被母校聘任為音樂主任，但是作曲的熱情澎湃，他於1979年毅然辭職，專心投入創作領域。
1981年創辦了「劍橋歌者」（Cambridge singers），理想化地將自己的創作，經由親手訓練的合唱團演唱而出，從此聲名大噪。1990年該團紐約的處女之行，使路特的合唱團成為二十世紀的「合唱學派」之一。
路特的重要合唱作品，除了1975年的歌劇“Bang”以及1973年的“Childhood lyrics”之外，其餘不是直接與基督教禮儀及特殊節慶有關的，就是極富宗教涵義及哲理的作品；如
1969年為兒童、成人合唱寫作的“The Falcon”，中段特別影射到基督與十字架。
1974年的“Gloria”
──供一般慶典及聖誕節演唱。
1985年的“Requiem”
──供葬禮、追思禮拜之用。
1988年的“Te Deum”
──供慶典讚美之用。
2002年的〈詩篇150篇〉
──特別為英國女皇登基50週年
之感恩禮拜而寫。
1990年的“Magnificat”
──為待降節、聖誕節而寫。
2003年的“Mass of the Children”
──供一般崇拜之用。
其中，“Falcon”及“Gloria”那溫暖而寬廣的和聲及感人的歌唱旋律特質，奠定了路特在合唱音樂界的地位。
喜愛兒童，心繫「非專業」教會詩班
路特自從在小學時期被選為「男童合唱團」團員後，就常有機會與成人合唱團演唱大型合唱曲。其中印象最深刻而激勵他一生、並決心為兒童創作優質音樂的，就是演唱馬勒（註4）的〈第三交響曲〉以及布瑞頓（註5）的〈戰爭安魂曲〉。他更深受布瑞頓「看重兒童音樂」的影響，為兒童譜寫優質的合唱樂曲就成了他一生的職志之一。
路特數不清的崇拜用頌歌（創作及改編）傳遍了全世界各角落，而美國許多過度商業化、超娛樂性的「教會音樂」產品，更激勵他創作、編曲及編輯經典合唱團之熱情，在台灣，較受注目並已被翻譯成中文及台語而出版的曲目如：
“The Lord Bless You and Keep You”
(願主賜福保護你)
“For the Beauty of the Earth”（生之頌）
“I Will Lift Mine Eyes”
（我要向山舉目）
經典聖樂合唱曲集錦（註6）等。
〈兒童彌撒曲〉（Mass of the Children）
路特對於兒童詩班的重視以及負擔，在這首〈兒童彌撒曲〉中表現無遺。他喜愛兒童難以抗拒的純樸美聲，更決心回應他自幼因參加兒童合唱團並得與成人合唱團同台演出經典名曲的寶貴學習及經驗。
這首作品是從經典的〈短彌撒曲〉（Missa Brevis）（註7）擴展而出的。路特自小所領受的基督教信仰操練，以及成年之後所擁有的信仰情操，使他的作曲智慧，很明顯地在這首作品中呈現。他在整首〈彌撒曲〉中的第一段及終段，聰明而細心地將十七世紀著名的英國詩人牧師Thomas Ken主教（1637-1711）最受歡迎的晨禱及晚禱詩作為整曲的框架，使〈彌撒曲〉構成一個整天（從早晨睡醒到夜間睡前）不同時段面對的各種狀況，或是一個人的人生里程碑，每段以不同的樂思表達日子及人生的變化。
路特於2003年初完成此〈彌撒曲〉，同年2月在紐約的卡耐基音樂廳首演。它不但是一首崇拜音樂，也是靈修聖品，更是一首值得在音樂廳為廣大群眾演出的聖樂。編制包括兒童詩班、成人詩班、女高音與男中獨唱及標準的管弦樂團。首演即獲得廣大的迴響及讚賞，應是路特的重大音樂成就。
◎第一段Kyrie Eleison（上主，憐憫我）
由清純的兒童歌聲，將Thomas ken主教的晨禱詩（註8）唱出後，隨即唱出 “Kyrie eleison”，然後成人合唱團注入渾厚的和聲，長笛與兒童的純潔樂音飄蕩在上方，渾然而成一段單純的禱告。
◎第二段Gloria in Excelsis Deo
（榮耀歸於至高上主）
路特以定音鼓及銅管樂器譜出了歡樂鼓舞的樂思，先由兒童及成人唱出第一段。中段禱告詞（向天父及聖子）以男中音及女高音相呼應，最後再由成人唱出「你是唯一神聖的主，是至高無上的主，耶穌基督與聖靈同享天父的榮耀，阿們」的燦爛輝煌。
◎第三段Sanctus and Benedictus
（聖哉頌及迎主曲）
此段一開始，路特以優美的長笛，用三聯音之琶音配合流動的旋律線，帶出了「三位一體」的樂思後，成人詩班以逐漸增強的音響及和聲表現出對上主的尊崇，兒童詩班這時加入高音部，更帶出了〈聖哉頌〉的高潮。然後，兒童繼續以齊唱唱出了第一句〈迎主曲〉（即奉主名來者是應受尊崇的），隨後成人合唱加入歡唱「和散那」的行列。
◎第四段Agnus Dei (羔羊頌)
完善的「頑固低音」樂思，帶給我們一種耶穌寶血從十字架上不斷滴下的感覺。全段雖然由成人及兒童構成幽暗的音樂對比，卻在最後以仰望的心情唱出「憐憫我們」的真誠禱告。整段更以19世紀英國的詩人及藝術家William Blake（1757-1827）的詩“Little lamb, who made thee?”與拉丁文的“Agnus Dei, qui tollis peccata mundi, miserere nobis”（免除世人罪惡的上帝羔羊，求你憐憫我們）編織而成感人至深的樂段。
◎Finale（終段）
「終段」其實是第四段“Agnus Dei ”的連續，卻是以男中音獨唱十六世紀英國詩人Lancele Andrewes（1555-1626）的禱告詞“Lord, open thou mine eyes that I may see thee”（主啊，開我的眼睛，好讓我得以見到），唱出了虔誠與謙卑的心意；而成人詩班隨即以「請賜我們平安（Dona nobis pacen）」回應。緊接著，女高音唱出第五世紀的聖人（St, Patrick, 約389-461, 愛爾蘭守護聖者）的禱詞“Christ, be my guide today, my guide tomorrow”（基督啊，今日、明日，引導我前行）。
隨後，成人與兒童詩班以“Agnus Dei, quitollis peccata mundi, dona nobis pacen”回應。
難以言喻的平安喜樂
路特先生很聰明地將英美基督徒熟悉的晚禱歌（註9）“All Praise to Thee, My God, This Night”（台語聖詩369首）（Thomas Ken之詩詞，配合了泰利斯卡農曲調，Tallis Canon）作為終曲的終段，並以同樣的曲調配入讚美三位一體的「頌榮曲」結束。
主旋律以兒童的高音唱出，彷彿一群天使圍繞著上帝的寶座唱出了讚美上主的喜樂，也為世人帶來難以言喻的平安。◆（作者為前台灣神學院教會音樂系教授暨主任；現任美國中華基督教音樂崇拜學院教授，路城聖樂團創辦人暨指揮。）
註釋：
1.參考陳茂生著，雅歌出版《天籟傳真情》第151-154頁，2005年
2.在台灣最常被演唱的是“Gloria”及“Requiem”,“Gloria”更曾在1997年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的台灣宣教140週年慶上，由總會屬下的台灣、台南、玉山神學院及新竹聖經學院的聯合詩班，由陳茂生教授指揮，於台北國家音樂廳演出，盛況空前。
3.「晚禱」或稱「晚禱歌」、「夕陽歌唱禮拜」，是英國國教（安立甘教會）的崇拜儀式中，以歌唱為主的形式來舉行的晚禱禮拜，通常都在主日夕陽西下時舉行。
4.參考陳茂生著，雅歌出版《天籟傳真情》第157-158頁，2005年
5.參考《曠野》第150期（2007年12月），第13-15頁，陳茂生文：「布瑞頓」
6.參考匯恩聖樂中心出版《經典聖樂合唱曲集》，陳茂生譯註，2002年。
7.“Missa brevis”，參考陳茂生著，雅歌出版《天籟傳真情》第83-88頁。它是將這種「莊嚴彌撒」的第三項「信經」未列入的一種較簡短的彌撒曲。
8.〈晨禱詩〉，參考《台語聖詩》360首第1、2節，《頌主新歌》第29首，第1、2節。
9.〈晚禱詩〉，參考《台語聖詩》360首第1節，《頌主新歌》第16首第1節。
推薦唱片：
1.“Mass of the Children”and othen Sacred music John Rutter, ColCD 129, 2003
2.“Gloria”The Sacred Music of John Rutter, ColCD 100, 1984
3.“Christmas Night”Carols of the Nativity, ColCD 106, 1987
4.“Requiem”and I will Lift up Mine Eyes, ColCD 103, 1986
5.“The Falcon”,Coll CSCD 504, 2008
6.“Magnificat”,“Gloria”,“Psalm 150”EMI557952-2, 2008 |
